工程師的美麗與哀愁4－－最大的敵人

　　工程師最大的敵人是誰？
　　對手公司的工程師？不是
　　因為你有一天也有可能到那間公司去。
　　客戶嗎？也不對。
　　敵人的定義就是你能夠和他打架的人，客戶怎麼能打？

　　那工程師最大的人是誰？
　　答案是：業務。

　　稍微定義一下，我以下所提起的工程師，並不包括業務工程師，或是經理級以上的主管工程師。
　　我指的是那種最基層的，賺不了多少錢的，最容易被壓榨的，最容易被裁員的那種小工程師。
　　一般而言，在公司裡面可以呼風喚雨的人，除了老闆以外，就是能幫公司賺最多錢的人。
　　但是這種人通常不是工程師。
　　工程師每天在公司裡面做實驗，為了一個線路或是一個程式而搞得焦頭爛額的，在不然就是在會議上當個沉默的木頭人以外，根本很少有機會離開公司。
　　就算你的能力在怎麼強，只要一個案子出了一點問題，除非你的頭願意挺你，不然你就等著表演切腹或是跳樓給大家看吧！
　　像這樣的工程師，很容易被人給忽略，尤其是老闆。
　　有的老闆以為工程部只有工程部經理一個人而已。

　　但是業務就不一樣了。
　　業務是一家公司的門面，所以他們每天都打扮的光鮮亮麗，不像工程師看起來隨隨便便。每天帶著公事包出去，美其名是要去找客戶，但事實上天曉得他們跑道哪裡去了。
　　而且業務的位階越高，談公事越來越輕鬆。搞不好和客戶端的大老闆打一場小白球，訂單就進來了。
　　業務除了底薪以外，依照各公司規定不同，有可能會有業績獎金，只要你的業績越高，你的獎金就越高。
　　那像工程師，就算做到過勞死，也只有一張”功在公司”的匾額。那個匾額用的紙，搞不好還是用廢紙印的。

　　也就是因為業務這麼好做，所以大家都想要做業務。當然也包括那些只對賺錢有興趣的工程師。
　　這也就呼應了我第一篇”工程師的美麗與哀愁”一文中所說的，只有真正對工程有興趣的人，才會繼續留在電子業。
　　
　　為什麼我說業務是工程師最大的敵人？
　　除非這個業務對自己公司的研發部非常了解，或是本性善良，善體人意的業務，不然業務通常會犯下以下的錯誤。

　　第一：錯誤的信賴。
　　從不踏入研發部的業務，通常會對研發部有種錯誤的信賴。

　　Andy，可憐的小工程師。Liu，自以為無所不能的客戶。Joe，令工程師氣絕的業務主管。
　　Joe：Liu，我們上回提的那個案子，你們覺得如何？
　　Liu：嗯嗯......KKK腳踏車的構想的確不錯啦！可是我老闆希望多加一點點的功能。
　　Joe：沒問題！只要你說得出，我們的工程師絕對做得到。
　　Liu心想：我覺得法力無邊。
　　結果，Andy拿到一份可以飛上太空的航空母艦的規格表。整個人昏了過去。
　
　　完全不了解自己公司工程師的能力，就要工程師拿出一個現階段根本不可能做出來的東西，這就是業務最常犯的錯誤。
　　這種業務給了客戶過多的期待，開出了許多不可能達成的任務，也開出了許多芭樂票。
　　這些錯誤誰承擔？
　　絕對不是客戶，也不是業務。只有工程師必須表演切腹給大家看了。

　　像這種錯誤信賴的問題，只要業務經常和工程師接觸就好了。問題是，這就是業務常犯的第二個錯誤：使用錯誤的訊息。
　　通常，高階的業務很不屑和低階的工程師對談，尤其是硬體。他們認為硬體只是一金屬和化學材料的組合。
　　高階業務只和高階的工程師對談，而且只和軟體的高階工程師對談。他們認為只要掌握了軟體，硬體絕對沒有問題。
　　我只有一句話：見他媽的大頭鬼！
　　因為軟體不了解硬體在做些什麼，也完全不知道線路該怎麼接，也不知道這個板子的線路是怎麼走的，會不會有什麼雜訊干擾到了。
　　所以軟體工程師如果沒有和硬體喬好的話，軟體工程師會做出錯誤的結論，報告上去之後，高階軟體工程師會得到錯誤的資訊。

　　Joe：Andy，軟體說你這邊已經測好了是不是？
　　Andy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了，心情有點不爽：或許吧。
　　Joe：你板子什麼時候可以給我。
　　Andy：快則一個禮拜，慢則兩個禮拜
　　Joe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，大吼大叫道：怎麼會這樣？我明天就要。
　　Andy心想：明天？你在做夢嗎？
　　Joe：可是我剛剛問軟體，他說你已經測好了啊！
　　Andy：那只是其中一個問題測好了，還有十幾個問題在那邊排隊。明天，你慢慢等吧！
　　Joe：我不管，你明天生出一塊板子給我，不然我就向你老闆要。
　　第二天的Project Review會議上的餘興節目，就是Andy表演切腹給大家欣賞。

　　好，就算業務很平易近人，善體人意，在工程方面學富五車，識途老馬，但是這樣還是會犯一個錯誤：尖酸刻薄。

　　好不容易案子結束了，公司也有很優渥的收入，Joe的獎金也賺飽了，來到了研發部和Andy打屁聊天。
　　Joe看到一堆儀器圍繞在Andy的身邊，說道：這些儀器花了公司不少錢吧。
　　Andy點頭：這是必須要花的，不然東西做不出來。
　　Joe：唉～～花那麼多錢，買了那麼多玩具回來，又做不出什麼好東西來。
　　第二天Andy被開除了，因為他海扁了Joe一頓。

　　當了那麼久的工程師，每次一聽到業務跑過來叫我的名字的時候，我整個人都會覺得很不對勁，都會覺得心驚膽跳的。因為只要業務一來找我，絕對百分之百沒有好事。
　　
　　奉勸全天下的業務，請體諒一下工程師的辛苦，工程師也是人，也是有家人，有社交活動，有休閒活動的人類。請不要把工程師當成只喝汽油就可以動作的機器人。

PS.
　　本文為了效果起見，所以誇大了少部份的公司與少部份的人發生的事情。請不要以為每一間公司都是這樣。尤其是本人任職的公司，謝謝。

（本篇原發表日期：2005/12/14 15:41:30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