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程師的美麗與哀愁63--死了兩個工程師之後

　　在9/27號的時候，我正式新公司報到；到了那家公司，我才知道，這家公司有多大……上班第二天，才知道大公司的作法比小公司還要讓人火大。
不過，這篇文章要說的並不是這個。我才上班第二天，實在不好說這間公司如何，也不知道從和罵起，等我十月中旬從大陸出差回來之後再說吧。
……
是的，從大陸出差回來……我才上班不到二十天，我就得出差到大陸去！這還是我第一出國！
真應了那句話：『第一次出國，就是為了要回國。』
那要不要來個『不接觸、不談判、不嘻皮笑臉』的『三不政策』？

昨天聯合報頭版報導，某民進黨立委踢爆南亞科在今年（2010）年初的時候，相繼有兩個工程師疑似過勞而過世；南亞科的說法是：我們並沒有讓員工不申請 加班費（沒有提到申請了會不會準？也沒有提到申請了會發生什麼事情），也不斷地和員工宣導工作和休閒要平衡（並沒有說哪個員工『膽敢』把休閒和休息時間超 過六的鐘頭的話，會發生什麼事。）。
簡單的來說，南亞科根本不認為那兩個工程師之死和他們有關。
沒有說的是：他們還在那邊罵那兩 個工程師怎麼不離職之後再死？害得他們得發新聞稿申明南亞科不是『血尿工廠』、『爆肝公司』；還害得他們被勞委會盯上，還得想辦法弄出一筆加班費（以及想 出更加嚴苛的申請加班費條例，像是如果沒有做滿二十四個鐘頭，不得申請加班費。）。搞不好，南亞科還覺得他們才是受害人。
另外，一個趴著沒被打槍，又沒事抬起頭讓人打槍的台積電聲明，員工年度考核範圍中，包括一個是否準時下班。
張董，趴著趴著才不會中槍。

台灣的高科技產業的就業市場基本上就是這樣，不把人當人來看，當成奴隸來看；公司老闆總是一副：我給你薪水你就要請客吃飯了，竟然膽敢跟我要求福利？你不做？哪好，我找其他人來做！
要求準時上班，又要求超時工作，又小氣的不肯發加班費；眼中只有利益和利潤，只想踏入大家都已經殺紅眼的市場，沒有懶到不想去開拓藍海市場；當大老闆荷包賺得滿滿，每天吃香喝辣的，但犧牲的永遠是基層員工。

真的，不要看工程師看來好像賺的都很多，但事實上那都是用命換來的，用超時工作換來的。
但這還算好的，如果在中小企業的工程師更慘。
被人壓榨不說，還被罵的狗血淋頭，做的不好被罵，做的好也還是被罵（因為做的太慢）；做錯了被罵，做對了也還是會被罵（為什麼不早點做？）。
不過這也算好的，挨罵，被人壓榨也就算了，年終？不一定；調薪？做夢比較快；退休金？抱歉，公司會跟你玩朝九晚五的數字遊戲，變相的剝削你的未來。

其實，台灣的工程師所面對的壓力，和歐美國家的工程師所面對的壓力沒有什麼兩樣；但老外比較注重休閒，老闆也知道要讓員工休息。
也並不是國外的老闆比較好心，而是國外大廠都掌握著關鍵技術，如果隨便遷廠的話，核心技術一個不小心被人學去了，那就沒有利益了！所以，如果哪個老外老闆膽敢和台灣老闆一樣壓榨員工的話，當心員工罷工給你看！
在歐美的責任制，是你只要在計畫好的時間裡把工作做完，你愛幾點上班就幾點上班，你愛休假就休假，公司不會管你太多（管太多？好啊！我們就罷工給你看！）。

而台灣呢？嘴巴上講的是責任制，但實際上卻是『上班刷卡制，下班責任制』。
你一定要準時上班，至於下班時間……你記得也好，但最好忘掉。
台灣的老闆／主管，會跟你說：真的，記性太好的話，會活得很痛苦；記性差一點，差到忘記什麼時候下班，你會過的比較快樂。

接著就是加班，加班這種惡習，各種行業都會發生；但久而久之卻變成『老闆不下班，員工不敢下班』的陋規。
我很痛恨加班，有的時候就是沒有事情可以做，但老闆沒走，那……你敢走嗎？
大多數的答案都是『不敢』。所以就演變成一到下班時間，一群沒事做的人窩在辦公桌前；做什麼？什麼也不做，要不就是上網，要不就是做自己的事情；根本沒有在做公事。

我一直認為，只要認真工作，一天八個鐘頭可以做完很多事情，根本用不著加班。
但是，除了摸魚打混以外，到底有沒有做不完的事情？
有。
工程師有的時候得會客，得和上頭開會，和上頭以及上頭的上頭，或是不知道從哪殺出來的程咬金開會；插單，插單又插單，搞得工程師根本沒有辦法順利的在時間內把工作做完。
再不然就是一個工程師，一口氣被迫接下好幾個案子，這幾個案子全部『強蹦』在一起的時候，當然那個工程師一輩子都下不了班。

簡單來說，員工之所以會加班，要不就是上班時間太混，就是上頭分派工作的時候有問題。
但是，不要說老闆了，主管也不會認為那自己的錯；但是，主管有沒有想過，當你在分派任務的時候，有沒有考量到資源夠不夠？員工手上的案子多寡？員工的能力是否可以承擔的了。
主管該做的，除了掌握工作進度以外，是要依照員工的能力，把工作合理的分派給員工；幫員工處理一些他們不需要處理的事情（尤其是庶務性質的事情），好讓他們專心工作。
－－不是要你去壓榨、責罵員工。

事情就這麼多，如果一個部門無法完成這個工作，公司就沒有利潤可言，請問一下，就算老闆要求員工不加班，那……中階主管呢？他們會同意嗎？
整個部門的績效不彰，那是中階主管的責任，請問一下哪個中階主管願意承擔這個責任？
還不是把責任往下丟！要求員工不要太在意老闆說：『沒事早點回去，工作和休閒要達到平衡。』

就像我一直說的，工程師根本不是人做的工作，有的時候也根本不需要人去做；頭頂著一個『工程師』的光環也只是好看而已。
然而，有的時候，實際上做的工作，找個還在唸書的工讀生，或是專科畢業的專科生就可以做，用不著花那麼多錢去請一個工程師來搞測試數據。

台灣的高科技產業，就是讓太多聰明的人去做很笨的事情，然後又在那個濃稠的血池中取得微薄的利潤，卻不肯跳脫出來，換個角度去做一些很奇怪的東西。
真要說我希望在那家公司工作，我希望我能在華碩工作。
全世界第一台小筆電是華碩的產品；全世界第一台鍵盤小筆電（想像一下，一般市面上，三百到五百塊錢的一百零一鍵的鍵盤，裡頭有塞一片小筆電的主機板），也是華碩的產品。
小筆電也就算了，那的確有他的市場在，EeePC的別名叫做NetBook，市場導向就是只讓你上網瀏覽網頁，找找資料用的；最多就是給你編輯一些文書資料，做些投影片而已。
但是，他們卻弄出了一台EeeKeyboard來0.0
EeeKeyboard那種沒有任何市場價值，就連宏碁也不屑跟進，但卻酷的要死，帥氣的要命的東西，他們竟然臉不紅、氣不喘的做了出來！
更可惡的是，華碩還竟然拿到國外去賣（因為有個必須要連到螢幕的無線裝置，礙於台灣法規，所以不但不會在台灣賣，也沒有辦法賣），真是氣死像我這些號稱為『鍵盤松鼠』的玩家。
當然，不只這個。
華碩竟然有他們自己的星巴克！他們自己專屬的星巴克！星巴克噯！不管多大的餐廳都比不是那小小的，不起眼的星巴克的吧台。

如果哪天他們出了一台EeePhone（想像一下，一台市面上幾百塊就可以買到的電話機裡頭，塞了一台小筆電的主機板）的話，我想我會更嘔。
－－為什麼我不能和那些那麼有創意的人一起工作？

結論：
呃……其實也沒有什麼新主張，還不是那幾句老話。
工科的在校生們，Run！save yourselve！
真的，工程師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光鮮亮麗，你那年輕的生命不值得耗在台灣的高科技產業裡。
如果你得了一種『不當工程師會死』的病，一定得當工程師的話，我的建議是：離開這個小島，你可以見到更加廣闊的世界。
－－以及更加健康的身體和更加有品質的生活……
還有，請不要妄想大公司會有更好的研發品質，真的不要妄想了，那都是夢。
另外，六年級生請你們也不要妄想會有女上司對你性騷擾，你的上司永遠都是公的。
工程師就是『公』程師，十個有九個都是公的；母的工程師是寶，就像獨角馬一樣，是幾乎不存在的幻想生物。
尤其是硬體工程師，更不要做夢了！女性硬體工程師，那是幻想中的傳說。
呃……除非……騷擾你的上司和這位『上司』一樣的話……那……我只能祝你幸福了……